便可得解。”

　　他迫使许叔冀所服之物，自然是从贾槐那里讨要来的，此药名为“腐脏丹”，本是一种烈性毒药，据说见水即溶，只消连服五丸，便会肠胃腐烂而死，哪怕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。但若只服一丸，隔个十天半月，毒性渐消，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。

　　关键此药味辛而气臭，别说直接服用，或者用清水化开了，哪怕加在饭食中、酒浆里，也难掩其异味；所以每一丸才抟得那么小，还需附加以其它手段——比方说下在菜肴里，用某些香料来掩盖其味——再使人徐徐服下，否则除非硬塞，谁肯吃啊？

　　李汲没想药死许叔冀，一来还要他给彭城军下指令，二来在当时那种情形下，若起杀心，双手一扼咽喉即可，何必脱裤子放屁，偏要用毒？所以才塞了一丸。之所以选择这种“腐脏丹”，就是因为滋味特别，倘是无味之药——贾槐所给的毒药里还真没有——怎能使对方相信不是给他进补呢？

　　至于喝凉水可解云云，则完全是临时起意，戏弄许叔冀罢了。

　　许叔冀听了，却信以为真——他也不敢不信——急忙高叫道：“凉水，可有凉水么？！”

　　贺兰进明也下令：“取凉水来。”随即两膀一挣，反过来抓住了许叔冀的双手，表情诚恳地说道：“许君，得罪了。然而许君正应前来见我，如今唯我可救许君也。”

　　许叔冀心乱如麻，但既已孤身入营，也只好敷衍贺兰进明，苦笑着问道：“贺兰公这是何意啊？”

　　贺兰进明沉着地说道：“不知许君可曾听闻，房次律为崔有裕（崔圆）所谮，已然罢相了。”

　　许叔冀愕然问道：“是几时之事？”

　　贺兰进明道：“便在月前。崔有裕于圣人驾前进言道，房相援引故旧，分布各道，窃夺兵柄，却不思破贼，唯固守养势，其心不可测。于其党羽当皆罢免之，并槛送行在，下狱严勘……”

　　许叔冀听了这话，气还没喘匀呢，差点儿就直接憋过去了……

　　就听贺兰进明继续说道：“我闻听此信，急忙上道，来救许君。许君唯有发兵去救睢阳，立下大功，到时候我与张中丞一起上表，援护许君，方可免祸。此前王承业不救颜杲卿而伏诛，今崔有裕正欲寻许君错处，倘若不救睢阳，难免落得同样的下场啊！

　　“且叛军围睢阳日久，屡为张中丞所败，也已是强弩之末了，数量虽众，其实易与。许君将彭城健儿往攻，即便不能摧破之，也能使叛贼不敢全力以攻睢阳。今西京已复，且待元帅大军迫近东京，则睢阳之围自解——许君其有意乎？”

　　李汲在旁边儿听着，心道这些不都是我说过的词儿么？这姓贺兰的如此无耻，竟然当面抄袭啊……

　　他原本以为，自己诓来了许叔冀，贺兰进明便当喝令拿下，以刀加颈，逼迫许叔冀去救睢阳，谁想却只是威吓而已，且态度还貌似挺诚恳，话语间全都在为对方考虑……再一琢磨也对，数万兵马，唯听许叔冀，倘若将其擒下，单靠贺兰进明空降过来，未必能够指挥得动啊，到时候将疑兵惑，还怎么救援睢阳？这贺兰进明的思虑么，倒是比自己更深入、严谨一些了。

　　许叔冀面色忽青忽白，心情大起大落，要一直等人把凉水送来，他连灌三大碗，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。随即转过头去问李汲：“如此，可能解么？”李汲暗自好笑，却假装严肃地点点头：“可矣。”

　　许叔冀当即把水碗朝地上狠狠一掷，然后屈下一膝，朝贺兰进明行下大礼去，口称：“贺兰公良言，使许某如同拨云见日，阴霾为之一扫，敢不从命？”但旋即又撇过头来，充满怨毒的目光一瞪李汲：“但杀此人，吾即刻尽起彭城之军，随贺兰公去救睢阳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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