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前脚出门,崔光远后脚就挂了,则父丧期间,有可能举行婚礼吗?
再看崔据的表情,对于认崔弃为妹,认自己做妹夫,明显是很不乐意的,则若崔光远去世,他暂代家长之位——真正的家长得是他哥崔构——直接背诺,食言而肥,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啊。
起码得赶紧通了婚书,到时候起码还有打官司的余地。
于是不再坚辞家宅,匆忙辞别崔光远父子,策马直往家中而来。青鸾迎入,明明自己眉梢眼角全是喜色,却还是本能地注意到了夫君神情,与往日大不相同——似乎格外兴奋,又似乎异常的紧张。乃问:“崔公唤郎君去,为了何事?”
李汲正在考虑怎么该对青鸾开口,转过脸去一打量,不由诧异:“家中又有何事?”
青鸾尚未回答,旁边厨娘却跑过来朝李汲磕头:“禀阿郎,大喜事啊!”
“什么喜事?”
“娘子适才心口烦闷,乃请本坊的郎中来诊看——是喜脉!”
李汲愣怔了一下,这才反应过来,“喜脉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当即一把抓住青鸾的手腕:“你有喜了?可确实么?”
青鸾羞怯地垂下头去,道:“郎中是这么说的……郎君既做官,可能请个太医来复诊?”
李汲回想一下,自己这段时间心情烦闷,确实在青鸾身上驰骋的次数比较多……倘若双方都无隐疾,老实说大炮打蚊子也总该中了。忙道:“我明日便请太医来家中……”随即想到,这或许倒是个开口的好机会啊。
青鸾一直想要孩子,李汲自然是知道的,相处日久,侍妾心里究竟有何忧惧,有何期盼,也大致有数。这女人不就是担心膝下无子无女,将来我娶了正室,有可能苛待她,甚至于将之扫地出门么?如今我婚事已定,而你也恰好怀上了孩子,双喜临门啊,你也可以暂放宽心了吧。
再一琢磨,不对,倘若明日请太医来诊,结果是场空欢喜——普通郎中的水平,李汲还真不怎么放心——则我再娶大妇进门,对青鸾不是双重打击么?固然我所爱的是崔弃,但青鸾跟了自己这么久,也不能太过厚此薄彼吧。
于是当即命人带马——“我这便去请太医!”
太医署从属于太常寺,主官太医令不过从七品,至于下属医师,多半在流外,但即便如此,照道理说,一个从六品的中级官吏,轻易也是请不动的。好在李汲身处北衙禁军的要害部门,名声又甚是响亮,使得太医令不敢不卖他面子,赶紧派了名有验孕经验的医师,跟随李汲去出诊。
实话说,若不直接向太医令求恳,李汲自己都不知道该找谁为好。因为太医署所养医生,总分四科,一为医师,二为针师,三为按摩师,四为咒禁师……若是误请了针师、按摩师还家,多半无用,若是不慎请到了咒禁师,说不定还会直接把人给弄死……
太医给青鸾按了按脉,又问问最近的身体状况,有何不适,转过头来恭贺李汲:“二郎大喜,夫人确实是有身了。”
这就算保了一半的险啦,李汲急命青鸾取五百钱来,酬谢太医,并将之送出门外。转回身,他这才敢对青鸾实言相告:“今日算是双喜临门。”
“郎君还有何喜?”
“实不相瞒,我已谈定了一桩婚事,这便要请人去通婚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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