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陇右和雒阳间来回贩卖马匹，生意颇为红火。陈冲看他自力更生，心中也是比较满意的。

　　谁知阿韫又：“那是舅舅知道自己出身不好，他私底下也和阿母过，要是能姓陈，他高低也要找阿父讨个雒阳令来玩玩呢！”

　　陈冲哑然，只能：“大人间的玩笑话罢了，你莫要当真。”但等女儿离去，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，感受着周遭清冷的空气，他又分外感到寂寞与孤独起来。

　　陈冲在心中想，为什么自己几年前没有这种感受呢？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：大概是因为在忙于公务，无暇思考这些东西吧。哪怕有了闲暇，也只不过是片刻的放松而已。一个人长时间的自我思考，确实就像是行走在独木桥上，把饶精神都掏空了。他这么想着，突然空前地理解起万年来，接踵而来的是没有尽头的悲伤。

　　董白见他精神状态不对，便私下里训斥了阿娑几句，又拉着陈冲到伊水踏青散心。只是眼下在雒阳周遭踏青的，多是正值青春年华的红男绿女，陈冲和董白走在其中，男子双鬓斑白，女子则风韵犹存，再加上有侍卫左右护送，显得颇为扎眼，频频惹得行人侧目，而后窃窃私语，显然不是什么好话。

　　这令董白颇为不快，却又无法发作，陈冲见状玩笑道：“玄德还在的时候，你高攀我，根本不配。我其实是我高攀你，他还不信。现在看来，果然如此。”董白则没好气地答道：“你我要般配，恐怕还要再等十年。”

　　陈冲大笑，他干脆翻身上马，顺手把董白抱入怀中，而后拉缰策马，在驰道上逆风狂奔，踏过鲜花烂漫，莺燕横飞，直奔龙门山顶。在白石构成的山巅，微风习习，头顶有流云飘荡，脚下有伊水波澜不惊，如此山清水秀的场景，陈冲却一时怅然，他对怀中的妻子：“年少的时候，也曾想过鲜衣怒马，美酒佳人，只是这种念头很快就忘了。不想在晚年，却满足了这个愿望，谢谢你，阿白。”

　　董白将耳朵靠在他胸膛上，双手环住陈冲的腰，轻轻：“别人都不会忘的事，偏偏你会忘，别人会记得的事，偏偏你记得。你啊，就喜欢与众不同是不是？跟屈原一样，举世皆醉我独醒，举世皆浊我独清。”

　　陈冲沉默了一会，回答：“也不是，我很早就明白，人人虽各不相同，但都是一样的固执，没什么浊清之分。我只是一直有一个梦想，梦想中有一个没有苦痛的下，我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，也有太多的人因我而死，我每次想到这里，都须臾不敢忘记。”

　　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，董白伸出纤细的手，揉散了丈夫眉间的皱纹，她：“地间就是有做不到的事情，庭坚，人心日下，长江黄河不能倒流，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
　　“可对错就在人心中，是不会变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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